“财富如草尖的露珠,生命如风中的残烛,这就是无常啊。你看我今天好好的,也许明天就不在了。”
在电影《静静的嘛呢石》中,知名藏族导演万玛才旦借角色之口,说出了他对于生命的感悟。作品的冷峻,无意中与现实的人生形成了互文。
(相关资料图)
北京时间5月8日,据多位电影人确认,导演、编剧、作家万玛才旦去世,享年53岁。
作为我国最负盛名的藏族电影人,万玛才旦生前导演代表作有《静静的嘛呢石》《寻找智美更登》《塔洛》《撞死了一只羊》《气球》,曾在中国电影金鸡奖、威尼斯电影节、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频道传媒关注单元、大学生电影节等电影节展中斩获重要奖项,其富于创造性的作者表达,为中国艺术电影及更多青年藏族电影人带来启发。
万玛才旦1969年12月出生于青海海南藏族自治州贵德县拉西瓦镇昨那村,一个黄河上游的村庄,离西宁两三个小时的路程,山上是草原,山下有大片庄稼地。
万玛才旦曾自述:“我老家在半农半牧的青海藏区。我们耕种小麦、青稞、油菜,我也放过羊。小学四五年级,有一天在路上捡到一本书,没有封面,翻得很烂了,是一本童话集子。我第一次看到《白雪公主》,别的记不清了,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礼物。初中开始接触外国作品,巴尔扎克、托尔斯泰、契诃夫之类,后来看了很多现代派小说。”
万玛才旦说,自己对电影的兴趣也是那时形成的:“我们家就在黄河边上,当时水利部门要来建一个电站,就住在我们村子里,晚上会在他们的礼堂放一些电影,我就跟着看了一些外国电影,像卓别林的《摩登时代》,还有《佐罗》什么的,都让我惊奇。中学到了县上,看了好多国产电影,到上初中时,我已经看了两三百部电影了。”
在北京读硕士时,万玛才旦偶然去北京电影学院校园转了转,并询问了学费。此后,他得到一个基金会的资助,得以进入北京电影学院,在文学系学编导,见习拍片。最终,文学专业功底扎实,还对电影一往情深的万玛才旦,走上了自编自导电影的道路,向大众传达藏地独有的文化。
2005年,万玛才旦因长片处女作《静静的嘛呢石》引起影坛关注,获得第25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导演处女作奖,第9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导演奖,第10届釜山国际电影节新浪潮特别奖,第30届香港国际电影节“国际影评人联盟奖”等十项国内外电影节奖项。
一直在记述藏地的万玛才旦,通过一部部电影给出了不同视角的西藏,不是刻板印象中那些带着猎奇或者标签式的民族符号,是杂糅了历史和时间进程沙砾的,有质感和裂痕的时代叙事。《塔洛》聚焦了文化冲突和个体焦虑;《老狗》面对逐渐模糊的故乡,选择坚守尊严。《撞死了一只羊》中,过往更偏向纪实风格的万玛才旦变得写意挥洒起来,人物关系带有各种隐喻也似乎更加暧昧,视听语言多了几分迷幻气质,硬朗粗犷的藏地风貌也有了几分柔软慈悲。
不久前,由万玛才旦编剧、导演的第9部电影《陌生人》在四川杀青,该片由黄轩领衔主演,影片讲述的是某天,一个骑哈雷摩托的男子(黄轩饰演)来到了一个小小的藏族村落。王家卫导演曾说过:“万玛才旦电影的迷人之处,在于可以深看,也可以浅看。浅看,是宿命,深看,是解脱。”
他最后的发文也被曝光,发文的内容也和他热爱的电影事业相关。5月7日下午,万玛才旦还在更新朋友圈,他发布了三张格杰白玛导演的《礼物》海报,配文是:“祝贺年轻的电影人”。
万玛才旦去世后,音乐人、流行乐歌手旦正才让在其朋友圈发文悼念:“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来送别挚友藏族著名导演万玛才旦老师。”编剧汪海林发文回忆起和万玛才旦相处的点滴,本相约好回北京状态好的时候再深聊,没想到人生无常。最后他感叹“万玛才旦,一个优秀的电影作者,痴心不死,光影永存”。
丁真发文悼念,并感谢了导演万玛才旦对他的帮助:“听到万玛才旦老师逝世的消息,感到非常难过。老师生前十分关心我的学习生活,给予了我不少成长上的帮助。他是一位杰出的导演及学者,是我们藏族人永远的骄傲。”演员李梦也引用导演万玛才旦电影《撞死了一只羊》中的台词“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,也许你会遗忘它;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,那也会成为你的梦”来悼念他。此外,作为圈内同行的导演文牧野、陆川等也先后发文悼念万玛才旦。
万玛才旦曾在许多场合表达过:“他渴望以自己的方式,来讲述发生在家乡的真实故事,再现藏地人们真实的生存状况。”而多年来,他也被广泛评价为一位脱离了奇观化、用自我书写为藏地“还魂”的导演。
在万玛才旦的作品里,我们重新认识了藏地,也了解了这片土地上淳朴善良的人民。在他的镜头里,对于自己家乡所经历的变迁,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的交织与隔阂,万玛才旦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。正如万玛才旦所说:“藏地是一个精神上的故乡。”
万玛才旦说,很多人觉得自己一直在探讨传统和现代,这是因为拍当下藏族的生活,自然就能带到。“你逃不离的,肯定要面对这些问题。比如为什么总是写生死、轮回,因为它就是藏人生活的一部分,他们的认知与这些是有关的,你不能刻意地回避它,但也不会放大它。”万玛才旦说,对死亡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之后,对死亡的恐惧就减少了。“能够坦然面对,就是所谓的向死而生。”
在自己的小说集《乌金的牙齿》扉页,万玛才旦写道:“我渴望以自己的方式讲述故乡的故事,一个更真实的被风刮过的故乡。”万玛才旦还曾出版过一本小说集叫《故事只讲了一半》,令人痛心的是,万玛才旦镜头和笔下的故乡故事,也如这部书名,只讲到了一半就“戛然而止”。斯人已逝,让人叹惋,或许我们无法再看到万玛才旦讲述新的故事,但我们会永远怀念这位宽厚、谦和的电影人,怀念他的故事里,在藏地上空刮着的那阵粗犷却情感深厚的风。
潇湘晨报记者周诗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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